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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伍

 

時:君墨二十歲
地:景宅附近的街上
前情:梅子蘇被師傅差去街上買些日用。

  

  「梅子蘇!」

  梅子蘇沒有停下腳步。那聲叫喚他太過熟悉。
  見他欲走,一彪形大漢攔住他的去路,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。他沒有回頭,對於大漢兇狠的眼神也無絲毫畏懼。
  「梅某與公子素未謀面,不知公子出聲相攔,有何指教?」
  聽見這話,來人滿面欣喜瞬間崩解,而他錯過了那人溫柔的表情。
  那人強制扳過他的身子,臉色陰沉地可怕。
  「梅公子方才說了什麼,景某沒聽清楚呢。」
  他毫不畏懼地對上景筠失望而隱含憤怒的眼神,一個字一個字緩緩重複:「梅某與公子素未謀面--」
  景筠揪起他的衣領,打斷了他的話語。

  「你--」景筠衝出口的嗓音竟帶著恐懼,那雙眼直直瞪著他,像是要冒火,「你我相別近十載,在下只是想與公子把酒話舊,難道如此,公子也不願賞光?」
  就像受了傷的野獸。
  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像是與故友重逢的喜悅?他原先想出言諷刺,景筠接下來的話語卻令他徹底沒了調笑的心情。
  景筠附在他耳邊,咬牙切齒地說:「別忘了,你可是從我家逃跑的奴僕。」
  他垂下眼簾,溫潤的潭掀起了波瀾。
  他終究是高估了他在景大公子心中的地位。
  他只是一個呼之即來、揮之即去的下僕,縱然主人對他寵愛了些,讓他放肆地好像高其他下人一等,但想違逆主人,卻是萬萬不可。他這個寵物呀,被主人捧在掌心,有時候反咬主人一口可以,咬成重傷卻是不行。

  「那麼您要把我抓回去嗎?」
 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。或許有憤怒,有失望,又或許帶著玩笑的語氣,彷彿事不關己。
  「我不是那個意思!」
  他看著景筠慌張的臉龐,笑了起來。
  那人心底還是看不起他的。即使當初承諾要待他好,即使和景筠相處時他是那麼地真誠。他永遠無法跟景筠並肩站在一起。這樣的想法令他無助,又莫名想哭,不知怎麼的,一股悶氣堵在胸口,難受得要命。他忍不住咳了幾聲。
  「梅公子可有哪裡不適?」景筠伸手扶住他,一臉關切。
  「老毛病罷了。」
  「梅公子……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?」
  「公子明知故問。」

  他又覺得好笑,這次他沒忍住,大笑出聲。景筠以為是他逃離景宅之後在外受苦染上的病症,但景筠分明知道他這副身軀是怎麼折騰的。他這病根,早就落下了。 不管是他畏懼寒冷的原因,還是心裡空蕩蕩的那一塊,不都是景大公子的手筆麼。
  景筠沒有接話,也不再看他,扶著他手臂的手卻是沒有放開。
  「若公子沒有其他的事,那麼梅某就此別過。」

  如此苦苦糾纏,究竟是為了什麼呢。他冷笑,被景筠拉住了衣袖。他用力甩開景筠的手,不去看那人的表情,轉身要走,後腦卻襲來一陣無預警的鈍痛。
  「子蘇……僅是一杯茶,你也不願給嗎?」
  這人果然是怎麼都改不了富貴人家的蠻橫。不在景筠身邊的這些年,自己變了,景筠也肯定有所變化。還冀望著景筠待自己如同一開始那般的好,似乎是個不折不扣的笑話。他想著,眼前是景筠模糊的臉孔,接著便失去了意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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